【双花/百花】仲夏夜之梦 5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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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与原来经济公司的纠纷几乎贯穿了整个十月。百花单方面解除了合同，一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为了争取繁花系列作品的代理权，他们在那四百万的违约金之外又花了五百万买断创作音乐的版权和代理权，再欠下巨额债务之后，四人组的乐队瞬间破产。
避免被原公司起诉的急救金来自于呼啸。尽管唐昊和呼啸的合同要等到第二年才生效，但新东家为了展现他们的诚意，预支了唐昊的签约费和一部分工资奖金。即便是这样，唐昊依然拒绝对方提前报道的邀约，坚持和百花一起面对接下来的命运，但这一行为，却被孙哲平和张佳乐阻止了。
“你在北京也帮不上忙。”张佳乐直言不讳：“听说那边想让你去美国进修一段时间。多么难得啊……”张佳乐笑得眼睛弯弯的，语气里听不到一丝责备。
二十岁的唐昊还很年轻，对大多数所发生的事情都感到困惑不解。他原以为自己心思比张佳乐深沉，对前途和现实把握得分明，就在他下定决心离开之前，他早已做好了和百花老死不相往来的决裂。
而此时此刻却什么都没有，只有祝福。
唐昊突然有一些后悔了，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指缝中错过。
“乐哥……我……”
说话声带着些哽咽。
“我没想到……小远会出事，早知道……我是不会在百花最困难的时候，离开……”
“不，唐昊，不。”张佳乐连忙打断对方：“你和摇滚只是一场美丽的邂逅，有更伟大的梦想在等待你，你不会成为某个乐队的背景板。”
“我……”
“唐昊，我曾经担心你就这样不明不白跟着我们混，会错过你真正的梦想。但……很高兴现在你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唐昊被张佳乐这一席话说的眼圈发红，青年抹了把眼泪，小声嘀咕道：“你不也是不明不白的就跟着孙哲平了……”
张佳乐神秘的笑了。
“这个嘛，我和你不一样。”
“那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一定。”张佳乐用力点点头：“你永远都是百花的一员。我们开演唱会，还要找你来伴奏呢！希望到时候大鼓手的出场费能打点折。”
“好说！不要钱都行。”
分别的时候张佳乐看着唐昊一个人走进安检口。
两年前，少年带着他们送的黑色架子鼓来凤凰，一起加入了那场摇滚的盛宴，两年后，他行李空空如也，却是真正长大了。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前途渺茫，但张佳乐知道这不是百花的尽头，也不是唐昊在这的终点。一年后，当百花历尽全部劫数之后终于走到了最好的时候，他们以骄傲的姿态，重回整个娱乐圈。第一场独立的演唱如愿以偿收获巨大的成功，在那一刻，唐昊就站在百花的身边，他一直，一直都在。
“加油啊。”张佳乐看着唐昊的背影，轻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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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唐昊之后，他们带着少的可怜的行李搬出了原公司安排的公寓，邹远暂住在于锋那，不用担心，而张佳乐和孙哲平，则回到了孙哲平曾经在北京住过的地下室。
行李落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张佳乐进屋后沉默地打量着这个地方。他记得自己刚来这里时被打发到最角落的沙发里睡觉，还记得他们互相嫌弃对方写的歌，更是记得就是那最初在这里度过的两个月，让他下定了为了摇滚去流浪的决心。
想到这里，孙哲平正好从门外走来，抱着一个大纸箱子，张佳乐对他回眸一笑，说：
“就从这里开始吧。”
孙哲平恍若隔世。
然而“开始”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张佳乐回来时正好凌晨，匆匆忙忙地冲进屋里，再飞奔厕所，抱着马桶狂吐起来。长时间高强度的酒精刺激，让他的胃变得很脆弱，每天晚上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马桶呕吐。
孙哲平在跟进邹远的案子，乐队这边的工作就交给了张佳乐。张佳乐为了拿到投资，每天都在外面应酬。投资人在舍弃邹远这件事上立场出奇的一致，导致谈判变得异常艰辛。中国人酒桌生意的习惯，把不碰酒精的张佳乐在三个月内训练成了喝趴全桌的拼酒高手。每当一杯杯酒灌下去的时候，张佳乐清醒的安慰自己，幸亏站出来迎接这一切的是他，不是那个三杯就倒的孙哲平。
该多委屈他。
“呕——”张佳乐今天喝之前没有来得及吃晚饭，空腹下肚的报应就是胃里没了东西却还在吐酸水。孙哲平帮不上太多忙，他站在厕所门口看着地下缩成一团的张佳乐，脸上的表情带着怜惜。
等到张佳乐终于吐不出任何东西之后，孙哲平扶着他躺到了床上。张佳乐沉默又熟练的吞下孙哲平递给他的胃药，仰面依靠在床头，露出修长的脖颈，喘息着，筋疲力竭。
“怎么样了？”他问道。
“要想还邹远清白，有两条路可行。第一是人证翻供，第二是找出物证。”
“消失的监控录像。”张佳乐冷笑了一下：“怕是早就被删除了吧。”
“这你不用担心，我在想办法。张佳乐，我想跟你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说完，孙哲平掏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
“这里面有三百万，明天，你拿去用他来注册……”
“……！”听到这件事的张佳乐立刻坐起了身，神色惊疑，他有种不祥的预感，直接打断了对方：“你哪里搞到了这么多钱？”
“我把落花狼藉卖掉了。”
说出这句话的孙哲平异常的冷静。
张佳乐怔了怔，立即反应过来，他环顾了他们那小的可怜的地下室。过去一个月里他们断断续续卖掉了所有的设备——除了落花狼藉。而现在，他们家徒四壁，连一把吉他都不剩下了。
张佳乐起身，就去拿桌上孙哲平的手机，而对方一把把他从后面抱住。
“放开我！我要找那个卖家说我们不卖！”
“张佳乐，别闹！”
“你给我滚远点！！”
身体虚弱的张佳乐摆脱不了对方的掣肘，只能抱着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下一口。
“啊——”孙哲平痛苦的呻吟，却还是紧紧抱着张佳乐，血从对方的齿间流下来，一股铁腥味蔓延开来。顺着血流下而的还有张佳乐的眼泪，孙哲平在对峙的挣扎中听见了对方的啜泣，轻不可闻，却还是被他听到了。
孙哲平收回了手，失去支撑的张佳乐跪在了地上，双手撑着身体，十指死死扣着地板。若不是指尖生茧，那力道几乎要磨出血来。
孙哲平不够理解张佳乐的情怀，他不明白对方想要保存下一切回忆的徒劳。重点一直都是他们在一起，其他的一切，甚至于百花的名利，都完全不重要。
但孙哲平是尊重这种情怀的，只是到如今，他再也没办法……看着对方没日没夜的为了钱而奔波，拼了命地喝酒，折腾自己，他再也没办法忍受张佳乐为了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而受伤。
孙哲平仍然尝试跟张佳乐讲道理。
“现在卖还能卖出高价，等以后……”
“等以后什么？过气了吗？！”张佳乐抬头，语气横冲直撞，他起身使出全部的力气把孙哲平往墙上一推。
“你他妈好好说话动手做什么？”孙哲平反推回去，张佳乐踉跄了差点摔倒，他又连忙去扶，看见张佳乐苍白的脸色，孙哲平眼里闪过一丝自责。张佳乐一拳就往孙哲平脸上揍，孙哲平想躲，却没躲得过，硬生生抗下这一揍，又不回手。对方依然在气头上，不管不顾，又一拳打了下去，尽管避开了重点部位下手，力道却丝毫不客气。
孙哲平脸上很快就挂了彩。
“你就是不明白！”张佳乐见孙哲平不还手，被揍得清一块紫一块，脾气便更急了。对方的沉默和隐忍让他感到焦虑，孙哲平向来不是这种人。
“你他妈还手啊？？”他吼了过去，孙哲平冲过去，拧过对方的手腕，凭借体型优势把对方死死压到了对面的衣柜上，衣柜承受重击被撞得摇摇晃晃。
“我动手了你今晚还有的活吗？”孙哲平用力地说话，张佳乐本来就打不过，现在瘦得皮包骨头似的，晚饭没吃，还吐到虚脱，情绪再怎么激动，肾上腺激素再作祟，也完全不是孙哲平的对手。
“张佳乐！你给我听好了，”孙哲平一把把人拉到身边，两个身体狠狠地撞倒一起，孙哲平几乎是贴着张佳乐的耳朵把话吼了出来：“我他妈不需要什么落花狼藉，我只要你！”
张佳乐看见了孙哲平一直躲藏在内心深处的悸动。
那一瞬间，不可言说的复杂心绪猛地拽住张佳乐的灵魂，他看着孙哲平眼里的心痛，怜惜和脆弱，复杂地绞缠在一起，刚才推开了孙哲平的张佳乐又跨步向前，抱着孙哲平头吻了上去。
一直以来，张佳乐无论是接吻还是上床都极为缺少攻击性，但这个吻却吻得义无反顾，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这是最后一次亲吻他的爱人。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