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写文很慢热的人,双花这样一见钟情的cp能被我写成冷水煮青蛙,青蛙都老死了水还没烧开的情况信不信?
私奔篇·私奔
08
2007年的夏天,是独属于张佳乐的摇滚夏令营。
孙哲平把张佳乐捡回了自己在北京的地下室,这个不到十五平米的地下室乐器成山,乐器山旁边是连绵的乐理书山脉,山脉尽头则是乱七八糟的cd碟峰。
“这些乐器哇,你全都会?”张佳乐一进门就两眼放光,像见着金银财宝的贪财巨龙一样在漫山的财宝里打滚,一会儿靠在电子管风琴架子上摸腿,一会半躺在地上扣着提琴的弦,一会啦啦啦哼着孙哲平写的稿子,一会拿着琴弓去敲三角铁。
“差不多吧。”孙哲平看着躺在地上的张佳乐醉生梦死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从今天开始起,我要教你怎么玩吉他。”导师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张佳乐立刻跳了起来,举手:“孙导师,我要落花狼……”
一把白色的木吉他连带着字典厚的书一同扔进了张佳乐的怀里。
“想得美。”孙哲平指了指那把看起来很搓的吉他说道:“在我同意之前,你想都不要想碰她。”
“所以说我睡在哪里啊?”
孙哲平指了指窗边一角,“挖开,里面有个沙发,躺进去,再把自己埋起来。”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
“就睡沙发乎。”
孙哲平悠哉悠哉的趟着地下室唯一铺着凉席的单人床上,闭上了眼。
张佳乐在音乐方面是个很好的学生。
新上手的乐器不用孙哲平教就能自己摸索着弹出莫扎特名作——《小星星》!家里乐器有多少种,他就会弹多少种小星星。孙哲平这几天不是在听小星星,就是在听对方试着弹出《小星星》。
“弹什么小星星!张佳乐五线谱你给我认熟没有!”孙哲平忍无可忍的取下耳塞。
“那当然,我可是高考状元级别的智商。”张佳乐吹了个特别不让人信服的牛皮,“教会之后,通读读几本乐谱就好了。”
张佳乐把孙哲平那一本厚厚钉在一起的手稿扔了过去。
“我还给你填了词——大作曲家。”
张佳乐站了起来,挂着吉他,手握成空心拳头,吹了一口气。
“我靠张佳乐不要抄袭我!”孙哲平跳起来袭击张佳乐,手肘扣着对方的脖子把人揽在怀里,比着拳头摩擦着张佳乐的太阳穴,对着耳朵嚷嚷:“自己想你的动作去!”
“嗷嗷嗷,耳朵都要聋了!”张佳乐挣脱孙哲平的威胁,跑过去启动了电子琴的节拍,转身拿起吉他,摇头晃脑就着节拍弹起了前奏。那是他最新的原创,还没来得及填词,节奏规律,和弦简单。
“我喜欢这个。质朴又乐观。”
张佳乐像花儿一样笑了。
他一直都不太说话
妈妈也说他听话
是绝对正点的好孩子
看他今天已经十八
留起一头长发
深深爱上摇滚呐
孙哲平听着这词,笑着摇头,拿起贝斯,加入了节拍,甚至在音乐间隙的伴奏里加上一些他从不爱秀的技巧,就像刚学会贝斯的小菜鸟,骄傲自满,迫不及待。孙哲平和张佳乐甚至没有视线上的接触,就完美的契合上了合奏的鼓点。他们背对背,站在地下室中心,看起来就像破铜烂铁的乐器是他们的顶级音响,那堆起来小山高的书籍和碟片,是尖叫的观众。
那一瞬间,小小的地下室仿佛成了一片舞台。
这首歌是孙哲平在他的哥们抛下摇滚去高考之后写的,结构简单所以只花了不到两小时就完成了。不像一些摇滚,充满了颓废疯狂的叛逆,4/4节拍背后,是一种罕见的积极乐观,和那挥之不去对自由的爱。
那是他创作音乐永恒的主题。
梦在推现实拽
往前追从不退
唱出全部的力量写下最美的瞬间
不必问对不对无所谓
他没有问,相逢不到一周的张佳乐为什么能把歌词填得这么准。
——不必问,对不对,无所谓。
“我的词写得好不好?你来命名吧,叫什么名字?什么?《我们的歌》?好俗套啊,一点也不洋气。而且这这这歌……跟我们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啊。”
张佳乐抢过来乐谱,看着孙哲平提笔写下的那四个大字不是很满意的噘着嘴。白净的脸颊泛着盛夏与音乐染上的红润,汗水将他的脸侧的刘海粘在脸上。
北京的夏天好热。
孙哲平敲了敲张佳乐的额头,收回自己的稿子,抱在心口,得意洋洋,特别满意。
笨蛋,关系大着呢。
09
“这段怎么听着这么像披头士呢?” 张佳乐端详谱子故作傻白甜的盯着孙哲平。看见自家搭档无辜的大眼睛和背后一闪即逝的嘲讽,孙哲平很想把张佳乐摁在沙发上打一顿。
他忍住了,握着拳头一字一句:
“说我,你自己写的调跟山羊皮一模一样。”
“难听,不要。”
张佳乐把刚写的稿子扔给孙哲平,垂头丧气的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孙哲平捧腹大笑,打开窗把稿子扔出了门外。
“我也觉得难听。”他补充道。
“哎,张佳乐你作曲能不能有点自己的风格?”
孙哲平看着手里皱巴巴的曲子。
“切,你写词还故作深沉咧。”
“你中二!”
“你幼稚!”
“你特别特别中二!”
“你特别特别幼稚!”
深夜两人抱着吉他对骂。
“乐,写不出来。”
孙哲平抓着自己的脑袋,仿佛灵感就是头皮屑,多扣扣就出来了。
“来!我给你来一段《解构巴赫》*!把弓给我!”张佳乐豪气冲天,提起嗓子,边拉边唱——大孙有个一个问题啊,大孙写歌卡成乐哥~~~
“求求你张佳乐同志,你那幼儿园的提琴水平放过我吧。”
“啊啊啊啊——我觉得我一辈子都写不出歌了。”
张佳乐摇着孙哲平的肩膀狂风暴雨。
“你上个星期才写了7首——虽然都是垃圾。”
孙哲平无情的指出了他的错误。
终于有一天,孙哲平意识到他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张佳乐!我把家里的书碟和乐器全卖掉了,只剩下电子管风琴和落花狼藉。”
正在埋头练琴的张佳乐抬起头来,“啊咧咧?”
“过几天我把房子也卖了,搞辆房车。张佳乐,花不会开在地下室这样见不到阳光的地方,我们需要远方。”
待在地下室永远也写不出他们想要的歌。
“那我的小白白……”张佳乐摸了摸手里这把木吉他,这两个月日日夜夜摸来摸去的,早就弹出了感情。
“以后落花狼藉就是你的了。”
那一刻,张佳乐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就好像播种好的星辰终于开花了一样。激动的吉他手立刻就跳到床上,手足并用的庆祝着,孙哲平仰着头笑着看着他的搭档,只看见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
张佳乐一蹦,树袋熊一样的挂在了孙哲平的身上。完全没有意料到的孙哲平接连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没有摔倒。他伸出手臂紧紧的抱着对方的腰,张佳乐从他身上滑了下来。抱着他的脖子和他面对面笑着。
他们隔得很近很近,再近一点,就是一个猝不及防的吻。
孙哲平鬼使神差的又收紧自己揽在张佳乐腰上的手臂,两人贴得更近了一些,心跳在飞速狂升,空气中躁动的情绪要从热度中蒸馏出汗水来。
夏天已经要结束了。
孙哲平听见自己说:
“我们去流浪吧。”
可是,等第二天孙哲平早上醒来时,张佳乐已经离开了。
桌上只剩下一张潦草的纸条
给我一点时间。
*《解构巴赫》是国王合唱团把许多脍炙人口的巴赫名曲联合写成了一首歌,内容大概是,巴赫写不出音乐在神叨叨。挺有意思的,安利。
tbc.